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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子皮一枚,2023年7月13日前,若文中出现“小雨”,麻烦各位自动屏蔽,2023年7月13日后“小雨”不会在文中出现,谢谢大家支持

盛夏

夏季,是怎样的呢?

那个夏季的少年,风吹起的衣角,消散在风里的波涛汹涌如海浪般的感情,静止在四目相对的眼睛里

张哲瀚是转学生,在他转来这个班之前,龚俊就已经听过了他的大名和那些“战功赫赫”的事迹,龚俊想象着张哲瀚或许是一个身材壮硕黝黑皮肤看起来就不好惹的男生,以至于他看见张哲瀚时,小小的震惊了一下

张哲瀚的校服没有拉拉链,书包松松垮垮的背在肩上,圆润的寸头,耳边闪烁着银光,龚俊只是惊讶了一瞬就没有再关注,低头写着没写完的笔记

“这是新来的转校生张哲瀚,大家好好相处,你去坐王启文旁边吧”

“嗯”

张哲瀚坐在了龚俊的右前侧,中间隔着一个过道,他坐下时发出的声音很大,龚俊不得不看他一眼,而就这一眼,巧妙的对上了,张哲瀚对他一笑,龚俊连忙低下头继续写着笔记

学生时代的大家对转学生都有一种好奇心,下课大家都讨论着张哲瀚,而张哲瀚一脸不在意的样子,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着手机

“哎哎听说他是打架不得已才转学的”

“什么啊,我怎么听说他是个gay,然后啊……”

“啊真的假的,这么恶心”

“谁说不是呢”

各种言语涌入龚俊的耳朵,他忍不住抬眼看向张哲瀚,那个人坐着,面无表情的看着手机,左耳的耳朵在太阳下闪着光

‘他不在意吗?’

龚俊心想,但又觉得不管自己的事,只是默默打量着张哲瀚,这时张哲瀚突然转头看他,龚俊想避开目光,但又觉得避开显着他更加欲盖弥彰,硬是忍着看着张哲瀚的眼睛

三秒后,龚俊还是没忍住移开视线,只听见那边传来一阵轻笑和椅子挪动的声音,他在看过去的时候,张哲瀚已经离开了教室

很奇怪的是,龚俊放学回家,总能和张哲瀚碰面,他想起他们议论的张哲瀚是gay,心里有一种莫名的烦躁

“为什么总能遇见你?”

“怎么了?”

“你…”

“我家就在这条街,你家也在?”

龚俊脸上一红,他为自己的想法感到一丝羞愧

“嗯…我家在最里面的那栋楼”

“奥奥,看来我们还挺有缘的嘛”

“对…”

“要一起走吗?”

“啊?好”

夕阳下一个人的影子变成了两个人,天气越来越热,桌子也变得黏腻,龚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和张哲瀚的关系变得好了起来,但大部分时间张哲瀚总有一身伤,龚俊从来不问

“嘶疼”

“打呗,多打几次就不疼了”

“哎你这人,嘶—”

“行我轻点”

“龚俊”

“嗯?”

“你不好奇吗?”

“好奇什么?”

“我的一切”

“好奇”

“那你为什么不问?”

“你想说?”

张哲瀚眼里的震惊龚俊尽收眼底,张哲瀚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从小到大,所有人都逼着他说,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想说,那一句“你想说?”张哲瀚消化了一晚上,第二天回家时他请龚俊喝了冰汽水

“你想听吗?”

“你讲吧”

初夏夜晚的风是很凉爽的,飞虫前赴后继的撞着灯罩,发出轻微的声响,不知道谁家的狗又在“汪汪”的叫着,汽水瓶壁上的水珠在地上留下一个圈,龚俊撑着头静静的看着张哲瀚讲着故事

故事不短不长,就只是张哲瀚发现自己喜欢男孩子讲给了父母听,不能接受的父亲办理了转学,无法理解的母亲哭着对张哲瀚诉苦,那个学校的老师指桑骂槐的说他是个神经病,同学开始用异样的表情看着他

“你呢?”

“什么?”

“你怎么看我?”

“就,用眼睛看啊”

“哈哈哈哈哈”

“其实我觉得,喜欢就好”

“你不觉得我恶心吗?”

“你只是喜欢了一个人而已,没什么吧”

“龚俊你真的很不一样,你以后想干什么?”

“emmmmm,我想当医生”

“医生很好哎,为什么?”

“这样就能治好我妈的病”

“你一定可以的”

“那你呢?”

“我啊,我要去环游世界!最后在海边开一间民宿,听大家讲故事”

“很不错哎,那我以后去海边找你玩”

“没问题,你来了,哥免费让你住”

“哈哈哈哈好”

蝉鸣渐起,盛夏来了

学校里,两人像是素不相识一样,龚俊会暗中帮着张哲瀚,在无人看见的地方,两个人用眼神交流,张哲瀚身上的伤少了些,顽固的银光依然在耳边闪烁,老师最后也放弃了沟通

小卖部旁,两人啃着西瓜,完全不在乎汁水留在手上会变得黏黏的,两个人打打闹闹不亦乐乎

“啊哲瀚,你弄我眼睛里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让我看看怎么样”

龚俊凑过去脸,张哲瀚伸出手扒开他的眼睛,突然龚俊一个凑近

“啊—”

“啊要死啊”

张哲瀚被吓了一跳,直接一巴掌打在龚俊的肩膀上

“哈哈哈哈哈哎呀这个是真的疼”

“让你吓我!”

“哈哈哈哈哎呀我错了大哥,别挠我痒痒,哈哈哈哈哈哈”

“让你吓人,笑死你吧龚俊,哎你别跑”

西瓜汁沾在了白色的校服上,留下了洗不掉的水渍

“哎龚俊,我喜欢一个人,你说要不要去表白啊”

“哦?谁啊谁啊”

“你认识哎”

“咱们班的?”

“嗯咱们班的”

“我觉得吧,如果人家不是弯的,要是你表白了不太好”

“是啊我也觉得”

“哎给哥们讲讲为什么喜欢?”

“他人好啊,能包容我”

“嘶难不成是班长?”

“屁啦,他对谁都好”

“也对哦,那是王启文?”

“为什么会觉得是他?”

“你天天烦他,他都没什么反应的”

“昂~”

“真是他啊?”

“不是!我喜欢的人比王启文帅多了”

“那我猜不到了”

“那你是笨蛋”

“你才笨蛋,到底是谁啊!”

“笨蛋,不告诉你!”

关于那个名字,龚俊知道是谁,他不傻,但他不确定对张哲瀚的感情,而张哲瀚不愿意说出那两个字,他怕,如果说了朋友都做不成

那层窗户纸,隔在两人中间隔到了高三快毕业,这一年的时间里,张哲瀚在龚俊的补习下成绩渐渐变好,龚俊也变得开朗,王启文也和他们成为了朋友,三人经常去上树下河的鬼混

学校为了让学生们放松,组织了一次野营,大家开开心心的拿着自己的小包袱去往营地,地下小情侣们也躲着老师默默的勾起小拇指,老师不是没有看见,只是谁没有青春呢,大多时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龚俊和张哲瀚坐在一起,车子启动没多久,龚俊就睡着了,他靠着窗户,头一颠一颠的,张哲瀚看不下去,坐直了一些身子,让龚俊靠在了自己肩上,如果这时的龚俊能睁开眼看看张哲瀚,那双眼里的水早已汇成了河往海里奔涌而去

张哲瀚大起胆子牵上了龚俊的手,没一会,头靠着龚俊的头也睡着了

阳光在树的缝隙里穿梭,也在少年的身体上跃动,龚俊的心也是

他没有挣开牵着的手,只是默默拉了车窗的小窗帘,看着那人松开了紧绷的眉头,笑容是他自己都意识不到的开心

王启文转头就看见了这一幕,他掏出手机笑着拍下照片,然后玩味了看了看两人,继续转头看着窗外风景

一天的游玩结束是很累的,夜晚举办了篝火晚会,久违的放松让大家感到舒适,和老师一起开着玩笑,拉着校长一起跳舞,还有些女学生大着胆子说要给女老师化妆,两个小小身影在混乱中溜进了树林,月光下,树叶在脚下吱吱作响

“龚俊,我决定了,高考结束我就表白!”

“你觉得他喜欢你吗?”

“不知道哎,但是不说不就没有机会了吗?”

“你不怕吗?”

“怕什么?”

“……”

“怕啊,可是如果不尝试就放弃,会遗憾的”

月光下,张哲瀚耳边的银光闪的龚俊眼睛酸涩,他有点看不清张哲瀚的脸

不再是寸头的张哲瀚,眉宇间少了些轻狂,多了一丝清秀,白蓝色的校服上有洗不掉的西瓜汁

“张哲瀚”

“嗯?”

“我也有个喜欢的人”

“啊,真的呀”

张哲瀚转过头,龚俊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喜欢的人,可难伺候了,还爱逞强,他很坚强,很善良也很温柔,他的眼睛是最亮的星星,我还喜欢他耳边的银光,第一次见面就闪到我的眼睛了”

“看来你很喜欢嘛,那个女生一定是个很好的人吧”

张哲瀚的声音略微颤抖,他有点想逃,但是不能,他隐约知道了龚俊好像知道他喜欢的是他,这是变相的拒绝吗?

他的声音好吵,想逃

“不是女生,张哲瀚,那个人是你”

张哲瀚猛地回头,对上龚俊的视线,他感觉自己的心被烫了一下,龚俊的眼神告诉他,他没在开玩笑

“我喜欢你张哲瀚,就在今天,我终于确定,我对你不是朋友的感情,什么朋友会天天互道晚安,什么朋友会这样在月光下散步,又是什么朋友会在他身边有人说话时,吃醋到昏头?”

原来,张哲瀚一直以为的暗恋,实际上是两情相悦

手臂紧锁的拥抱往往比亲吻更加让人心动,因为拥抱是两颗心距离最短的时候

因为高考,渐渐忙了起来,但感情像纸包不住火一样,张哲瀚的父母还是发现了,龚俊发给张哲瀚的信息被张父看到,张哲瀚又有了一身的伤,张母也闹到了龚俊家,龚俊的母亲被闹到住了院

“对不起俊俊,是我不好,没藏住”

“没事的,你别自责,我妈妈她现在很好,明天就出院了”

“俊俊,两个人相互喜欢有什么错呢?”

“没有错,喜欢就是喜欢,爱就是爱”

“可是,他们好像都觉得这是病”

龚俊捧着张哲瀚的脸,大拇指轻轻摩擦着他的脸颊,最后额头抵着额头

“算是病,也是你喜欢我的病”

“喜欢你不是病!”

“那你就没病啊”

“是哦”

“笨啦”

事情再一次重演,慈眉善目的老师变得面目可憎,相处友好的同学变得满目鄙夷,课桌上有消不去的刀痕,课本里有擦不掉的秽语,心里的伤痛如胃里反出的酸水梗在喉间,再一次、又一次

张哲瀚有一周没有上课,龚俊被班级孤立,两人失去联络的第十天,张哲瀚浑身是伤的坐在曾经的小卖部旁边等着龚俊

拥抱、紧紧的拥抱,两颗心的碰撞

那天两人聊了很久很久,那是两个人才知道的话,哦或许听见他们说话的还有晚风

再后来,张哲瀚来学校取走了所以东西,那天龚俊没来学校,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后来王启文在别人口中得知,两人约好了考上大学后再见面,就算分别只是暂时,张哲瀚车子启动的那天,龚俊骑着单车追了很久很久

而龚俊没等到张哲瀚的联络,他的妈妈在他考上医学院的第二年没等到心脏移植身亡,龚俊彻底变成了一个人

大学四年里,龚俊只是埋头学习,在实习的医院里碰见了陪着女朋友看病的王启文

王启文对着龚俊欲言又止很久,龚俊看不下去让他直说,王启文只是叹口气,他给了龚俊一张照片

“张哲瀚死了,在离开这里的一周后,他爸想送他去戒同所,他反抗被狠狠打了一顿,不发消息是因为被收了所以的通讯设备,张哲瀚想去邮局写信给你,但伤势过重,倒在路边再也没起来,尸检报告说他爸打断的那根肋骨插破了他的器脏,因为是晚上,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救不了了,你…节哀吧”

龚俊面色苍白,曾经看起来那么高大的一个人,在这一瞬间好像一棵快要枯死的树,实际上他已经是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送走了王启文,又是怎么渡过了那一天,晚上回到那间出租屋的时候,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房间

他拿出王启文给他的照片,照片里两个少年牵着手,头靠着头安安静静的睡着,斑驳的树影照在他们脸上,这一刻仿佛是永远,龚俊突然就不明白自己学医的意义,这世上他最爱的两个人,一个死于病痛,一个死于重伤,没有一个人他救的了,他作为医生,连自己都救不了

五年后,龚俊被评为优秀外科医生,王启文也来祝贺了他,谁也没再提当年的事情,在评为优秀外科医生的当晚,龚俊永远安睡在那间出租屋里,安睡在一个新的盛夏

救了好多人了,休息休息吧,也让他也救救自己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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